机房的鬼故事


旖旖


  那时我的公司在省计生楼,是在古荡的一幢的俄式建筑里。
  也是中秋前后的一个夜晚,我独自一人去计生楼剪片,有两条广告片和一条科教片要今晚赶出来。
  计生楼是独门独户的,有大花园和停车场。因为经常加夜班的关系,我有大铁门的钥匙,门口有个传达室,俞师傅每晚都睡在传达室里,开始他还耐着性子给我开门关门的,后来烦了,索性配了把钥匙给我。这样整个计生楼就有三个人拥有大铁门的钥匙,俞师傅,我和计生委主任。
  经过传达室听到里面传来“呼噜噜,呼噜噜”的声音,看来俞师傅又在梦他年轻时的辉煌了。穿过花园,又是一道大玻璃门,同样的,这道门也只我们三个人有钥匙。
  机房在顶楼,正确地说是在6楼,6楼半是电梯房,很少有人上去的。从大铁门到机房,白天要经过四道锁着的门,晚上因为电梯停了,就要经过7道门。我随手锁上玻璃门,经过大厅上楼。
  “见鬼!”楼梯灯又坏了,我嘟囔了一句,就哼着“桃花江”继续上楼,先去5楼的办公室拿磁带,关门出来时,瞥见办公桌上躺着一张大红请柬,估计又是哪个电视台广告会议,无非是大吃一顿然后拎一袋礼物回家而已。我没有打开看就上了6楼。
  机房的楼梯灯与下面是分开的两条线路,所以亮的。
  打开一道玻璃门,穿过阴森而又漫长的走廊,尽头是机房,走廊的那头是演播厅。两条广告片里有大量的特技和动画,光是抠个背景就化了一个多小时,最要命的是,特技台的线路乱得一塌糊涂!赖主任每次做片全要重新接过,而我每次都要再接回来,只要一看线路我们就知道对方用过机房了。我嘟囔着钻到后面接线,5分钟后我满身是灰的钻了出来。
广告主很俗,喜欢大量花哨的特技,给他特技就是了。
  监视器突然蓝屏了,大概又是线路出问题了,我又钻到特技台后面检查。
  一阵冰凉捋过我的脸,我一个激灵,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肩膀瞪着眼睛回头一看------
什么也没看到!
  大概是挂着的线接头吧,我想。
  线路没有问题,我钻出来,这时监视器变成彩条了,我打开BET机放带,画面开始走动,我快进着找素材,发出“价啊价,叽价价机”快进声,我把VOICE打在OFF上,机房又恢复平静。
  肚子在“呱呱”作响,我总是忘带吃的东西,现在连白开水都没有。偏偏剪的片子是文虎酱鸭,一个个冒着热气,油光光红亮亮的酱鸭特写,我似乎闻到了酱鸭的香气。
  等等!
  不是似乎。
  是真的闻到了酱鸭的香气!
  而且越来越浓,就在机房里!
  我再一次缩着脖子瞪着眼睛到处张望,录音台上有一盘冒着热气的酱鸭!油光光红亮亮的,就是画面里的酱鸭!
  我赶紧闭上眼睛,我想大概自己饿疯了出现的幻觉吧。睁眼看时发现机房一片漆黑,我呆坐着不敢动一动。
  又是一阵冰凉捋过我的脸。
  我再也耐不住了,大叫一声冲出机房飞过长长的走廊推门出去,才发现门已经上锁了,我有随手锁门的习惯。钥匙在机房的特技台上,我用25----30秒的时间考虑是回机房拿钥匙还是在这里傻站着。在第31秒的时候,我下决心回机房拿钥匙。我觉得应该唱歌助胆,于是又哼起那首《桃花江》“价啊价,叽价价机”,居然唱得跟磁带快进一样。
  推开厚厚的机房门,一片光明,监视器闪着雪花点,磁带已进到没有磁迹的地方,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关上门,坐在特技台前,把钥匙放进口袋,继续做片。
  广告片终于完成了。我伸了个懒腰,开始做那条关于计划生育的科教片,剪科教片就简单多了,照着本子打些字幕,几段一凑就可以配音乐了,女配已经录好,男配明天早上到。上午就可以把片子交给主任了。
  奇怪,本子找不到了,记得拿上来的呀。“见鬼!”我又嘟囔了一句。
  灯又灭了。
  这次我没有惊慌,让眼睛适应黑暗,说道:“你是谁?”
  同时右手伸进口袋紧紧攥着钥匙。
  “价啊价,叽价价机”录音台发出刚才我在走廊上唱的“桃花江”。
  我走过去,叭地关了机器。转身说道:“你是谁?你出来吧!装什么装,我不怕!“
一股冷气吹进了我的脖子里,同时那阵冰凉再次捋过我的脸。我全身的肌肤绷紧了,汗毛象一片小树林耸立着。机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听见我“砰砰“的心跳。
  我僵站着。脑子飞快旋转着:从这里到门口6大步,跑出走廊大概5秒钟,开第一道玻璃门4秒时间,乘7是28秒,加上窜下楼梯大概1分钟30秒,估计2分多钟就可以到传达室。
  录音台再次响起我的“桃花江“时,我掏出钥匙飞快的行动起来!
  然而第一道玻璃门就化了我10秒多的时间,终于打开了,我撞将出去,撒腿就跑,却被自己的长裙缠住摔倒在地,任何鬼片里主人公摔倒在地就意味着灾难降临了。
  我迅速翻过身将背贴着墙壁,双眼瞪着漆黑。手在地上摸索着那串钥匙,地上粘呼呼的一片,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我顾不了那么多,找到钥匙我靠着墙壁缓缓站起,黑暗中感觉到离我很近的左侧有眼睛盯着我,我的感觉一向很灵。
  手粘呼呼的,也不知在地上的液体是什么,我顺手在墙上擦了擦。我没有转头看左侧,我和那双眼睛僵持了20秒。可怕地20秒!比一个世纪还长。
  这时一道强光照着我的眼睛,我用手挡着。另一只手拎起裙子准备跑。一股巨大的力把我推回墙边,借着光我看到地上全是血!满地的血!
  我晕倒在地。
  醒来时,我躺在医院里,护士说我已经睡了一个礼拜了。我问她我是怎么进来的,她说:“你自己走了来的呀,说是要去赴个PARTY就倒头睡了过去。”
  我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我是怎么走到医院的,于是问:“我得了什么病?”
  “什么病也没有,健康得很,睡眠也很正常,只是时间太长。”护士笑道。
  “你来时穿的裙子给你挂在椅子上了。”
  我转头看到那条白色长裙,干干净净的好象新的一样:“你帮我洗了裙子吗?”
  “没有,你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啊!”护士递给我一杯水:“是我给你换的病号服。”
我坐了起来,浑身无力。
  观察了两天一切正常后,我出院了。赖主任亲自来接我回家。
  车到路上,我说:“还是先去计生楼吧。”
  “别急着上班,休息几天再说。”赖主任转头看看我“等你好了有大量的片子要你做呢。”
  我固执地说:“还是先回计生楼”
  我们上了6楼,我开始寻找,我记得最后看到这里有满地的血迹,我还记得我在墙上擦过手,应该会留下一个血手印。
  但是没有。
  “刷过墙壁了吗?”我问。
  “没有,年底要装修,到时一起刷了。”赖主任:“那天你把线路弄得一团糟,我化了两天才理好的。”
  我笑了。
  接下来是紧张的工作,一个月后,我整理我的办公桌,在重重的磁带和报纸下面,我看到了那张大红的请柬,真可惜肯定错过了拿礼物的机会了。
  我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午夜鬼茔,地点:6楼机房,时间:X月X日午时,敬请旖旖准时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