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 / 北京时间: 18:13:01 11/23/98:

恋爱中的起伏波动，不管是喜还是悲，都常常令我眼睛湿润。（又来了，你！不要嘛，我们不说这个了吧。〕

古时候，哭泣的恋人是一个普遍的象征。德国的少年维特，中国的黛玉，全是动不动就哭泣，并且泪如泉涌。他们，还有我，究竟是作为一个恋人落泪，还是作为一个浪漫的伤感者而落泪？

圣路易常常为自己没有掉泪的天性而痛苦不堪。1199年，一个年轻的僧侣专程赶到遥远的寺庙膜拜，以求获得哭泣的能力。那年代，哭泣的能力被视为洁净心灵的能力。而现在，哭泣的恋人成为一去不复返的旧事，而戒除哭泣的理由是"为了社会的健康"。我们的社会抑制了包含在眼泪中的永恒的某种东西。（老影片中，失望的恋人声泪俱下，但观众们却在吃吃窃笑，或者面无表情地磕着瓜子）
恋人的身心是沉浸贯注的：一个液体的扩张体。在哭泣中漂浮，在漂浮中哭泣。

也许在同一个恋人身上有好几个自我以相近但又不同的方式在"哭"。
那个"眼眶里噙着泪水的我"究竟是谁？
那个在某一天"眼睛潮湿"的我究竟是谁？
那个在电话里"放声痛哭"的我，见到你却"泪如泉涌"的我却又是谁？

我可能是希望通过以哭泣来打动对方，但也可能是冲着自己哭。我让自己落泪，是为了证实我的悲伤不是幻觉。向你，也向自己。

眼泪是符号的迹象而不是表情。借助泪水，我认识自己的处境，认识自己的迷茫。

"当泪泉枯竭，生命便成为沙漠。"古老的苏格兰民谣里唱道。我不知道哭泣是否"合适而体面"，但我知道：当今后的某一日，我不再对你真哭，那么，我也就不会再对你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