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一种狂想 妩媚
提交者: 妩媚 于 北京时间: 17:28:45 11/30/98:

又开始了一周漫长的等待。
等待一个回归，一次来临，一个他曾经允诺的电话。
每一分钟都注满了充满焦灼的一种过程。
我竭尽全力把注意力投注到任何不相干的事物上。
就象生命嗅到死亡气味迫近时发生的那种焦灼一样，
这种焦灼也几乎无法克服。
（一）
等待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等电话便是意味着编织一张束缚自己的罗网，
此恨绵绵，个中苦衷难以言传。
我禁止自己离开房间，甚至不敢去碰电话线（以免占线），
倘若别人打电话进来，我也会如坐针毡，希望他赶紧讲完挂掉。
只要一想到也许就在我离开的那一刻，
那令人欣慰的电话突然大驾光临了，而我却将其错过，
我就几乎要后悔得发疯。
这些扰人的思绪充塞了白白等待的分分秒秒，
我呆坐在伸手可及电话机的地方，
什么事情也干不了。
我这样疑神疑鬼，以致于每次被迫离开房间，
都会神经性地产生幻听－－仿佛听到电话铃在我身后什么地方微弱地响着。
每次电话铃响，我都急不可耐地抓过听筒，一心以为这准是我心爱的人打来的。
听到话筒里传来的任何声音，
我首先的本能冲动就是：辨识。
哪怕这声音有一点点象他，我的心顿时就会狂跳不已。
而最后辨认的结果如果不是他，此心就会沉甸甸地坠落下去。
即算对方的电话永远不会来，我也照样会臆想着构造出它。
等待是一种痴心的狂想。
有时候，我想，热恋平复以后很久，
我可能仍会保持这个等待电话的焦虑习惯。
不管打电话的是谁，我可能仍会条件反射地去辨识这是否是他的声音。
－－象一个刚被截肢的人，依然能感觉到失去的腿的痛苦。
如果让我在银行的柜台窗口、飞机场的检票处这样长时间的紧张等待，
我立刻会与出纳员和机场服务人员间形成敌对关系。
他们的冷漠会令我大为不快，急不可耐。
但是，我的目的是与对方融合而非敌对，
因此，我的焦虑和恼怒不能指向对方，
也不能指向任何无关的人（因为没用），
因此，我只能指向自己，
克制自我欲望，消蚀自我的需求。
象一个缓慢的自戮过程。
让一个期待着的人长久地等待着，也许是人类最古老的一种残忍刑罚。
（二）
双方约会好，我们在一个地方见面。
但我在等待中觉察出，对方迟迟未见。
我三番五次地看表，浮想联翩。
这时，我进入了等待的第一个阶段。
我开始冒出各种假设：
是不是时间地点搞错了？
我竭力回想当初的约会是怎样说定的，又交代了哪些细节。
怎么办？去附近的另一个类似地点瞧瞧？
但是，对方如果这时候来了，而看到我碰巧不在，
会不会立刻离去？
再等不到，就开始进入第二阶段。
我心头暗自生气，不知不觉中充满了对对方的怨怒：
“不管怎样，他如果不来，至少也该设法告诉我一声嘛。”
“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怎样地在等着他。”
第三阶段，我进入了不折不扣地焦虑状态--
一阵悲哀袭上心来--我心如死灰。
也许他是故意不来，
也许他就这么把我甩了？
对方如果在第一阶段到来了，心平气和地问候，
所有焦虑一扫而光，我在心里暗自笑自己没有耐心。
如果在第二阶段来，就要有一点小小的“风波”，
但是我不敢张扬，怕辛辛苦苦等待的结果真的灰飞烟灭。
如果在第三阶段来，就只好是宽容和认可。
（无论如何他毕竟来了，别的我也都不去管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象关在地牢里的囚徒突然冒到地面上来，
重新发现生活和蔷薇花香。
等待的焦虑有时候也不是这么激烈的。
仅仅表现为阴暗的犹豫。
在我等待的时候，周围的一切蒙上了一层虚幻色彩。
我独自坐着，沉默无语，也不点任何吃的东西，
我打量着周围的人，他们谈笑风生，或是静静地看书。
－－他们都不是在等待。
感觉自己象等死的人一样。
（三）
“我在恋爱着吗？--是的，因为我在等待。”
而对方很少等待。
行为上也许等过，但心理上不曾等待。
（你干什么反应这么激烈呢？两个人再好，也是两个人呀，我就不会象你这样。女人！）
那么，他是否可算是在恋爱？
有时候，我也很想进入那个一无所待的角色。
我让自己围着别的什么事情忙碌，
我故意迟到。
但在这种游戏里，我总是输掉。
不管干什么，我还在老地方，什么事也没干，十分准时，
甚至提前！
恋人注定的角色就是“你是等待的一方！”
只要你深爱，你就要经历等待。
（四）
突然想起一个关于等待的故事。
某风流名士爱上了一个妓女。
而她对他说：“只要你在我花园里坐在我窗下的椅子上等我100个夜晚，
我便属于你了。”
到了第99个夜晚，那位绅士站了起来，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