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

提交者: 上官婉儿 于 北京时间: 12:19:04 12/16/98:

长谈之后，彼此都了解了对方的意思。知你有所作为，心下甚慰。
你开辟的主题也是我多年想涉及的主题，此度破戒，亦非偶然。
看你这么久，你“意义的撩拨”又那么恰到好处，我不免有些技痒。
可以理解吧？
既然你的格式框定了我，那么我也就想顺水推舟。
不会有“初始版权”之争吧？将来？哈哈。
为增加趣味性，我们做个游戏吧。
你扔一个词给我，象抛过来一个石子，我开枪击碎它。
显示一下言语“粉碎”的力量。
也免得老有人说什么“写作中的人是孱弱的人”之类的话。
有一点好奇，不知道我们的游历和探索将会在何处结束。
“符号的自流（通俗的说法：信口开河），终点无法预测。”你说。
我这人好奇心最强，那么我走走看吧。
我走，你看。
我猜你也想知道答案。
对旁人来说，这些探索也许毫无意义，
他们从中翻捡的也许仅仅是“故事性”。
但对你，对我，它们有。
为此，我将去做。
由你开始，由我结束，共享结果。
就当它是个双人游戏，怎样？
实际上我无法帮你什么忙，
那就给个机会，让我显示一下所谓的绅士风度吧。
能用我的笔安慰一个人，对我来说，也许是更大的安慰。
就从“交谈”这个词开始吧。
btw:我现在真的理解你为何老是滥用引号了。
因为我在键盘上也找不到着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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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恋人在一起的时候，我热衷于交谈。
我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和恋人一起时就不然。
我可以不停地说，甚至说上好几个小时，直到她/他感觉厌倦。
一面抑制住内心的骚动不安，
一面喋喋不休地和恋人大谈爱情、她/他本身、自己，我们俩。
交谈之意并不在于要说出什么，
而仅在于“用说的形式连接双方”，
在于“令双方保持接触”。
言语是一层表皮：我用自己的语言去蹭对方，
就好象用辞令取代了手指，或者，如你所说，我在辞令上安上了手指。
我用自己的辞藻将对方轻轻裹住，抚摸她/他，触碰她/他。
我沉湎于这样的轻抚，
竭尽全力延续这类充满废话的交谈。
“含情脉脉地道来”，你对这个词的使用频次非常之高，不知道你有否注意到？
这种“道来”就是一种无限期、无匮乏地消费；
是交媾但没有性欲高潮。
它所追求的仅仅是“持续不断”本身。
议论的冲动不断更替。
一开始，我是为了对方而谈论我们的关系，
但或许也是面对一个知己：
我从“你”转向了“她”或者“他”，
然后又从“她/他”转向了“人们”。
由“人们”我又生发出关于爱情的抽象表述，
关于事物的哲学。
最后由娓娓谈情蜕变成概念化的花言巧语（目前我所说的就是此种货色）。
反过来看，
任何以爱情为主题的谈话，
不管表面上看起来多么冷漠，
其中都必然包含某种隐秘的“演讲”，
演讲和任何叙述不同，它有一个听取的对象。
也许这对象实际上并不在眼前，
但在讲话者的心里的确存在一个假想的对象，
他就在那儿，我的格言警句就是对他而发的。
爱情的难以言传性，使它游离于种种论述之外。
归根到底，只有遵循严格的“演讲规定性”，
人们才能去论及它。
这就是我说的“爱情话语不能保持客观”的原因所在。
它必然是有所针对的，必然是说给某个人听的。
不论是哲学巨著还是小随笔，
不论是抒情诗还是小说，
在涉及爱情的表述当中，
总有一人是作者传达的对象：
尽管这人物往往象个幽灵，或者，是某个尚未问世的创造物。
有个论断我下了，你相信不相信？
“没有人愿意谈论爱情，除非，是为了某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