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eechj(妖精碎了) 
整理人: qdanger(2003-11-26 13:08:2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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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里如梦,心事如花
 
              方思
 
        第二集
 
        北京,男甲
 
   我背上有一道漂亮得不能再漂亮的十字纹身。
   堂姐结婚的那天,我借用女朋友的口红和眼影,化了个有点妖艳的妆,还穿露背礼服。
   人说新嫁娘是三分人七分妆,评说那天的新娘的妆丑得可以,而伴娘,那个帮忙提婚纱裙摆的女子则上了八分半妆,漂亮极了。
   但是,这名八分半妆的女子是不受欢迎的,因为她的背。
   该死的还穿露背的礼服。
   一个刺眼的十字。
   新娘恨我,背上的十字,她认为是不吉利的,有咀咒成分。
   冤枉。
   真冤枉。
   我没带首饰啊,十字纹身是我的首饰。
   穿礼服怎可不戴首饰?
   “骨骨!”婚礼上有人大喊我“骨骨”,循声望去,是两名小帅哥。
   我扔下新娘的婚纱,提起自己的裙摆就跑了过去。
   “谁让你们叫我骨骨的?”我扮凶相,却忍不住笑。
   漂亮的小孩我都想要。
   何况这两个小帅哥竟然知道我叫“骨骨”。且一个手里抓Cannon相机,另一个小肩上托Cannon摄录机。
   “你的骨头太多,不是骨骨是什么啊?”帅哥一说。
   “快跑啊!卫哥追你打!你弄脏他老婆的婚纱了!”帅哥二大喊。
   我回头,新郎正痛心疾首的捧起我扔下的婚纱裙摆。
   我丢掉手上的礼花拼命的跑。
   跑。
   帅哥二跟着我跑,还拍录像,边嚷:“跑快点!快点!追上来了!跑啊!”
   我固然是跑了。回家去换衣服。
   在镜中转身,十字,美极。
   我不禁自我欣赏起来。
   而门边,不知何时,母亲站着,盯着我的背。
   我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你,给我离开这里,有多远走多远。永远不要回来,永远不要!”
   这是母亲与我分手时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我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离开吗?
   离开?
   离开吧。
   去年我去北京。
   一个人去的。
   男甲竟然送了我一小瓶Johnson's baby的润肤露。
   还有一大堆奇怪的东西:一大盒保济丸,两盒霍香正气液,三瓶多种维生素,还有一瓶风油精及一百张装的一盒止血贴。
   我只认识维生素及止血贴。
   我是个有名的Miss维他命,且习惯受点小伤。
   我从不用任何护肤品,包括洗面奶,也不吃什么保济丸不涂什么什么油。
   我拒带,我不想带行李,我没力气。
   男甲叫了一部返程的士,把他送我的东西塞进我的背包。我进了车内,一个人去了火车站。
   男甲当然没有送我到火车站。
   他像是很高兴,又像是哭了一场。
   女A竟然傻傻的问他:“喂,华生,你会不会想殷音?她走了你会不会不舍得?”
   我真后悔当时没用抹布堵住女A的嘴巴。
   女A是我的妹妹,叫殷言,殷家二小姐。
   女A认定男甲是她的未来姐夫人选,她说看着男甲追了我三年,痴情,要得要得。
   要得。
   男甲一脸阴沉,回答:“什么舍得不舍得啊?她要去我不能阻止。”
   我别过脸去,笑得像个白痴。
   的士丢我在火车站时我吐得七荤八落的,女A陷害我,喂我吃了个半生的鸡腿。
   我这样孤单地上了火车。
   女A还承诺,会帮我与男甲保持联络,帮我留住一个男人,未来的丈夫。
   我苦笑,若不是因为男甲,我不会去得那么远。
   永不会,不会。
   北京是热闹的,我是冷清的。
   一个人行走在街道与房舍之间,用两千块买了手机AlcutelOT512,发信息给女B,女B是我的一支笔。
   我的影子。
   女B写下我的一切,包括与男甲似有若无的一切。
   “方思,我很寂寞,寂寞得要死!”
   女B叫方思,用与我一样的512回信息给我:“我写下了,殷音寂寞可致死。同情分为零。”
   她把我的号码给了男甲。
   男甲说想我,并且说很爱我。
   而其时我正和一美国男子做搭档,他弹吉他,我唱Bryan Adams的《Have you ever really loved a woman》。
   他说Sting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音乐家,我就唱《Every breath you take》。
   我们的合作有很多喝彩。
   但是我依然很寂寞。
   寂寞。
   中秋,男甲寄给我一盒广东月饼,我忽地在众人面前大哭了一场。我原来思念男甲。
   我说:“华生,我恨你。”
   男甲却说:“殷音,我爱你。”
   美国男子问我:“你想念谁吗?”
   “我想念谁。”我回答。
   他又问:“想念我吗?”
   我说:“不想念你。”
   他恶毒地问了最后一句:“你爱着一个人吗?”
   我把他的吉他摔个破烂,叫:“我不和你合作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唱Adams和Sting的歌!”
   我们默然,拆伙,散档。
   男甲问我:“你爱我吗?我的殷音。”
   我说:“华生,我不爱你。”
   男甲说:“不要紧,我爱你就够了。”
   我认识男甲三年了。
   初兴起互联网络时认识的。
   第一年他在端五节那天第一次说到爱情的话题。接着说:“殷音,我爱你。”
   我立即反问:“你用什么方式来爱我?”
   他不言。
   我在屏幕前笑:“我好饿,我们去吃饭好吗?今天是屈原的日子,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的同志。”
   “殷音你是?”男甲狂吼。
   我解释说我还处在同性恋的初级发展阶段。
   第二年他在我的三楼上喝茶。
   哦,当然我们见面了。
   喝茶时他问我:“殷音,你爱我吗?”
   我笑:“你牵过我的手吗?没有,我不爱你。”
   他说:“不要紧,我爱你就好了。”
   第三年,男甲在万里香咖啡厅里对我说:“殷音,我爱你。”
   我说:“是吗?可能我在心里爱你,但口上不爱。”
   他于是说:“但是我不能爱你了。”
   我天真地问:“为什么呢?”
   他痛苦地说:“我爱你,但是我又不能爱你,你不会明白的。”
   “你不说我怎会明白?”我泼了一杯水到他的头上。 
   接着我就哭了一分钟。抹干眼泪时,给出一张笑脸,转身,下楼,回家,订火车票,去北京。
 
 
 
  
  
   
 
 
 
 
 
 
 
 
 
   
 
               
 
 
 
  ----  --我想单身,然后努力工作,赚足可以过到五十五岁的钱.三十五岁后,我将不会再工作,我会去旅行,周游世界,去我想去,可以去的地方.十年后,我四十五岁,我会待在一所,周围有山,有水,屋内有书本,有音乐,有茶还有花的房子里,静静地过日子:看书,听音乐,写字,泡茶和养花.再十年后,我五十五岁,便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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