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eagletiger() 
整理人: cooldogzhang(2000-10-18 15:48:4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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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维哥湾
     大西洋:广阔的水面,面积共有二千五百万平方海里。
     长九千海里,宽平均二千七百海里,是很重要的大海,在古代除了迎太基人 
 ②,可以说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海。迎大基人是古代的荷兰人,他们因为贸易的 
 关系,曾沿着欧洲和非洲的西部海岸往来航行!洋洋大观的水面,有各国的船只 
 往来其间,船荫蔽在世界上所有的旗帜下面,西头终点为两个尖角,就是航海家 
 所害怕的合恩角和暴风角!诺第留斯号推动它前头的冲角,冲破大西洋的海浪, 
 向前驶去。在三个半月的期间,它走了近一万里了,超过绕地球一周的大圈了。 
 现在我们上哪里去呢?将来有什么可以给我。们看的呢?诺第留斯号从直布罗陀 
 海峡出来,驶到大西洋面上。
     它又浮上水面来,我们每天在平台上的散步现在又恢复了。
     我立即上平台去,尼德·兰和康塞尔陪着我。在距离十二海里的地方,隐约 
 现出圣文孙特角,那就是西班牙半岛的最西南的尖角。当时起了相当厉害的南风 。
 海面波涛汹桶,海水滚滚打来,使诺第留斯号发生激烈的颠簸。在平台上简直不 
 可能呆下去,因为时刻都有大浪打来。所以我们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后,就回到 
 船中。我回到我的房中,康塞尔也回到他的舱房。但是加拿大人像心中有事的样 
 子,跟着我来。我们过地中海时的飞快速度,不容许他实行他的计划,他很显然 
 地表示了他的失望。
     当我的房门关上了,他坐下,不作声,望着我。
     “尼德朋友,”我对他说,“我了解您,您没有什么可以责备自己的地方。 
 当诺第留斯号行驶时,在那样的条件下,想要离开它,简直就是发疯!”
     尼德·兰不回答。他紧闭的嘴唇,他紧蹙的眉毛,表示他心中有一个坚定的 
 思想死死纠缠着他。
     “瞧着吧,”我又说,“事情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我们现在沿葡萄牙海岸 
 上溯了。不远就是法国、英国,我们可以很容易找到一个逃走的地方。啊!如果 
 诺第留斯号从直布罗陀海峡出来,往南方驶去,如果它把我们带到没有陆地的那 
 些区域去,那我心中跟您一样,感到烦恼。但是,我们现在知道尼摩船长并不躲 
 避有文化的海面,我想在几天内,您可以比较安全地来执行您的计划。”
     尼德·兰的眼睛更盯得我厉害,最后,张开嘴巴,他说:“实行我的计划就 
 在今夜。”
     我突然站起来。我但白地承认,我一点也没有料到他会告诉我这个消息。我 
 要回答加拿大人,但又找不出什么话来说。
     “我们曾经约定等待一个好机会,”尼德·兰接着说,这个好机会现在在我 
 手中了。今天夜间,我们距离西班牙海岸只有几海里,夜间很阴暗,海面上吹着 
 风。您既有言在先,阿龙纳斯先生,我完全相信您。
     因为我老不作声,加拿大人就站起,走近前来,对我说:“今晚九点。我通 
 知了康塞尔。那时候,尼摩船长关在他房中了,可能睡下来了。机械师、船上人 
 员都不可能看见我们。康塞尔和我,我们走到中央楼梯去。阿龙纳斯先生,您就 
 留在离我们两步远的图书室中,等待我的信号。桨、桅和帆都在小艇中。并且我 
 还弄到了一些食物。我又得了一把英国螺丝搬头,可以把小艇钉在诺第留斯号船 
 身上的螺丝钉取下来。所以一切都准备好了。今天夜里见。”
     “海上风浪很大呢。”我说。
     “我知道风浪大,”加拿大人回答,“但必须冒险了。自由是值得付出代价 
 的。而且,小艇很结实,有些风浪,走几海里:算不了什么。推知道明天我们也 
 许就跑到百里外的海面上了呢?愿我们一切顺利,十点至十一点间我们可能在陆 
 地的某处登陆了,或者是送了性命,所以,只有依靠上帝的恩典,今天夜里见! ”
     说完这话,加拿大人就退出去,让我~人不知所措地呆在房中;我也想过, 
 机会来了,我可以有时间来考虑,来讨论。但我那性情固执的同伴不让我这样做 。
 到底,我还能对他说什么话呢?尼德·兰十分对。他现在要利用的,的确是一个 
 好机会。我可以食言反悔吗?我能为了完全个人的利益,损害我的同伴们的将来 
 吗?我负得了这种责任吗?
     明天,尼摩船长不是很可以把我们带到离开所有陆地的大海中去吗?
     这时候,发出相当响的啸声,我晓得船上储水池盛满水了,诺第留斯号潜入 
 大茵洋水底下去了。
     我留在我的房中。我要躲开船长,使他的眼睛看不到我心中激动的情绪。我 
 就这样度过这很愁闷的一天,一方面想走,恢复我的自由,另一方面又惋惜,丢 
 开这只神奇的“诺第留斯号,使我的海底研究不能完成!这样离开这海洋,像我 
 喜欢说的,这样离开“我的大西洋”,并没有观察它的最深水层,并没有从它取 
 得印度洋和太平洋曾给我揭露的秘密!我的小说刚翻完第一章就从手中掉下去了 ,
 我的梦正在最美好的时候就被打断了!多少苦闷的时间就这样过去,有时看见自 
 己跟同伴们安全逃在陆地上,有时又不顾自己的理性,希望有意夕)的机会,阻 
 止尼德·兰的计划不;:实现!我两次到客厅中去。我要看罗盘。我要看诺第留 
 斯号的方向是不是接近或离开海岸。不,诺第留斯号总是在葡萄牙沿岸海水中行 
 驶。它沿着大西洋海岸向北开行。所以,这时候必须打定主意,准备逃走。我的 
 行李并不重,只有我的笔记,没有什么别的了。至于尼摩船长,我心中问,他对 
 于我们的逃走将怎样想,使他心中有怎样的苦恼,或者使他有多少的损害,以及 
 当逃走或被发觉或不成功的两种情况下,他将怎么办!当然我没有什么可以埋怨 
 他,与此相反,待客的态度,从没有像他那么但白真诚。我离开他,我不能说是 
 忘恩负义。没有什么誓言把我们跟他束缚在一起。他相信把我们永远拉在他身边 
 的,只是客观环境的力量,而不是我们的约言。但他的这种公然承认,永远把我 
 们留在船上作囚人的想法,正能说明所有我们的逃走企图都是合理的。
     我自从在桑多林岛附近跟船长会见以来,就没有再看见他。在我们出走之前 ,
 是不是有机会使我再见他一面呢?
     我同时又想见他,又怕见他,我注意听,我是不是可以听到他在隔壁的房中 
 走动呢。没有什么声响传到我的耳边来。
     那房中想是没有人了。我于是心中又问,这个古怪的人是不是在船上。自从 
 那一夜,小艇离开了诺第留斯号执行一个神秘的使命,我对于这个人的思想,略 
 为改变了一些。我想,不管他怎么说,尼摩船长跟陆地一定还保留某一种关系。 
 难道他从不离开诺第留斯号吗?有时候,整整几个星期过去了,我都碰不见他。 
 在这个期间他做什么事呢?我以为他是愤世嫉俗,心存厌世,不愿见人,是不是 
 他到远处去,完成某种我一直不知道内容性质的秘密行动呢?
     所有这些思想,以及其它无数的想法,同时涌到我心中来。在我们所处的奇 
 特情况中,胡乱猜测是无穷无尽的。
     我感到一种不可忍受的不安。这一天的等待好象是无止境的由于心中烦躁, 
 时间实在是过得太慢了。我的晚饭像往常一样,还是在我的房中吃的。我心中有 
 事,吃得很马虎。
     我七点离开餐桌。我心中计算,距我要跟尼德。兰约定相会的时候,还有一 
 百二十分钟。我心中的激动更增加了。
     我的脉搏激烈跳动,我自己不能静下来。我走来走去,希望运动可以把我心 
 中的烦乱镇静一下。我想到我们要在这次大胆逃走中不幸死亡,我并不怎么难过 ,
 但是,想到我们的计划在离开诺第留斯号之前就被发觉,想到我们被带到激怒的 
 尼摩船长面前,或者,更为糟糕,他因为我的抛弃他而很痛苦,我的心就怦怦地 
 跳起来了。
     我要最后看一次客厅。我从长廊走过去,我到了我不知度过了多少快意和有 
 益的时间的那间陈列室。我两眼叮者所有这些财富,所有这些宝藏,就像一个人 
 要永远流亡,走后不再回来的前夜中一样。这些自然界的神奇品,这些艺术上的 
 杰作,这许多日子来,我的生命力全部集中在它门那里,现在我要永远抛开它们 
 了。我又要通过客厅的玻璃,把我的眼光潜入大西洋的水底下,可是嵌板紧闭着 ,
 一块铁板把我隔开了我还不认识的这个大洋。
     在客厅中这样走来走去,我走近门边,这门在屋角墙上,是通船长的舱房的 。
 我很惊异,这门半开着。我自然而外地退回来。如果尼摩船长在里面,他可能看 
 见我。同时我听不见声响,我走近前去,但房中没有人。我推开门,走进几步, 
 房中还是那朴实严肃的情景,隐士僧家的风味。这时候,房中墙上挂着的几幅我 
 第一次进来没有留心到的铜版画引起我眼光的注意,那是肖像画,历史上伟大人 
 物的:{j像画,他门一生是永远忠诚于献身人类这个伟大思想的:他是:哥修斯 
 哥①,听到“波兰完了”的喊声就跌倒的英雄;波查里斯②,近代希腊的列盎尼 
 达斯③;俄康乃尔④,爱尔兰独立的保卫者:华盛顿,北美合众国的创始人;马 
 宁⑤,意大利的爱国志士;林肯,被拥护奴隶制的人所刺杀的美国总统;最后, 
 那位主张黑人解放的殉道者约翰·布朗①,吊在绞架上,就像维克多·雨果用铅 
 笔画出来的那个很可怕的样子。在这些英雄人物的心灵和尼摩船长的心灵中间有 
 什么联系呢?究竟从这一群肖像画中,我可能找出他生平的秘密来吗?他是被压 
 迫人民的保护者,奴隶种族的解放者吗?他是现世纪最近政治的或社会动荡中的 
 一位人物吗?他是这次可悲的和永远是光荣的、美洲可怕内战中的一位英雄吗卜 …
 忽然大钟响八下了。大钟的锤子第一下敲在铃上,把我从梦中吵醒,我全身抖起 
 来,好像有一只无形的眼贿穿透我思想的最秘密的地方,我急急走出这个房间。 
 到客厅中,我的眼睛就盯在罗盘上面。我们的方向总是往北。测程器指的是平常 
 的速度,压力表指出船在六十米左右深的水层。所以周围的环境对加拿大人的计 
 划都有利。
     我回到我的房中。我多穿了一些衣服,使身上暖和,海靴、水獭帽、海豹皮 
 里子的贝足丝织的外衣都穿戴上了。我准备好了,我等着。只有推进器的震动打 
 断了船上的沉寂。
     我用心听,我竖起耳朵来。是不是有些喊叫声,向我说明尼德·兰的逃走计 
 划突然被发觉了吗?我感觉十分惶恐不安。
     差几分就要到九点钟了。我把耳朵贴着船长的房门。
     听不出声音来。我走出我的房间,我回到厅中,厅中半黑不明,没有人。
     我打开跟图书室相通的门,室内光线同样黯淡,同样是冷清清的。我到挨近 
 门的地方站着,这门对着中央楼梯的笼间。我等待尼德·兰的信号。
     这时候,推进机的震动显然减低了,一会儿就完全没有响声了。诺第留斯号 
 的行动为什么有变化呢?船这次停住对于尼德·兰的计划是顺当或是不利,那我 
 可不能说。这时的沉寂只有被我的心脏的跳动打断了。忽然,我感到一下轻微的 
 冲撞。我明白,诺第留斯号是停在大洋底下的地上了。我心中更加不安起来。加 
 拿大人的信号不给我发出来。我很想出去找他,要他改期执行他的计划。我感觉 
 到,我们的航行不是在平常的情况中进行的……这时候,客厅的门开了,尼摩船 
 长进来。他看见了我,没有什么寒暄客套话,池用亲热的语气说:“啊!教授, 
 我正找您哩。您知道西班牙的历史吗?”
     就算是一个很熟悉自己本国的历史的人,但在我所处的情况中,心中恍饱, 
 头脑昏乱,他也不可能说出一句话来。
     “那么,”尼摩船长立即又说,“您听到了我提出的问题吗?您知道西班牙 
 的历史吗?”
     “知道得很少。”我回答。
     “许多学者都是这样,他们不知道,”船长说,“那么,您请坐,”他又说 ,
 “我要告诉您这个国家历史的一段新奇事件。”
     船长躺在一张安乐椅上,我机械地坐在他近边淡淡的阴影中。
     “教授,”他列·我说,“请您听我说。这历史在某一方面可以使您很感兴 
 趣,因为它回答了您不能解决的一个问题。”
     “船长,我听您说。”我说。我不知道我的对话人要说什么,我心中想,这 
 件事是不是跟我们的逃走计划有关系。
     “教授,”尼摩船长又说,“请您注意,我们现在要回溯到 1702年了。您知 
 道,在这个时期,您的法国国王路易十四以为专制君主做一下手势,比利牛斯山 
 就得缩人地下去,他一定要西班牙人接受他的孙子一~安儒公爵做他们的国王。 
 这国王在菲力五世的称号下,统治了西班牙。可是统治得不高明。他对外有了问 
 题,跟强大的敌人发生争执①。
     就在一年前,荷兰、奥地利和英国王室在海牙订了同盟协定,目的要把菲力 
 五世的王冠摘下来,戴在奥地利某亲王的头上,它们过早地又把查理三世的称号 
 给了这位亲王。
     “西班牙当然要抵抗这个同盟,可是它很缺乏士兵和海员,不过金钱是有的 。
 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装过美洲金银的船只能够进入它的海港中来。就是在 
 1702年终。
     西班牙政府正在等着一队载有大量全钱的运输船,由法国派二十三艘战舰护 
 送,指挥宫是夏都·雷诺海军大将①,冈为,这时候有敌人们联合的海军在大西 
 洋上巡逻。
     “这队运输船本来要开到加的斯港,但法国海军司令接到英国舰队在这一带 
 海域巡逻的情报,就决定把这队船开万吨呢。”
     “不错,不过提炼这些银,所花的费用比所得的利益还大。在这湾中就不同 
 了,我只需捡拾人们所丢掉的就行了。
     还不仅在这维哥湾中,在其他千百处的失事地点也一样,这都由我的海底地 
 图标记下来了。您现在明白了我是有无穷亿万的财富吗?”
     “我明白了,船长。但请您让我说一句,就是您来捞打维哥湾金银的事,您 
 不过比跟您竞争的一个会社的工作先走一步罢了。”
     “什么会社呢?”
     “是一个获得西班牙政府的特许,来打捞这些沉没的运输船只的会社。会社 
 的股东们因为有巨大利润可图,大家都受到诱惑,兴致很高,因为人们估计这些 
 沉没的财宝有五万万的巨大价值呢。”
     “五万万!”尼摩船长回答,“从前是在湾里,现在却不在了。”
     “正是,”我说,“所以对这些股东发出一个通知,可能是一阵好事。恐怕 
 通知要很受欢迎呢。通常,赌博的人所最悔恨的,主要是他们的疯狂希望的毁灭 ,
 金钱的损失还在其次呢。不过,我并不惋惜这些股东们,我想到的是千千万万的 
 苦难人,把这许多的财富好好地分配给他们将有多少的好处,可是现在这些财富 
 对他们是没有用处了!”
     我本来不想表示这个惋惜的意思,我感觉到这要伤了尼摩船长的感情。
     “没有用处!”他激动地回答,“那么,先生,您认为由我收集起来,这些 
 财富是丢了吗?照您来看,我车辛苦苦打扮这些财物是为我自己吗?谁告诉您我 
 不是好仔地正当使用它们呢?您以为我不知道世上有无数受苦的人,有被压迫的 
 种族吗?有无数要救济的穷人,要报仇的牺牲者吗,您不明白吗。…”尼摩船长 
 说到最后几句就停住了,是不是心中后悔说了过多的话呢?我精对了。不论是什 
 么动机,要他到海底下来寻求独立自主,他首先还是一个人!我于是明白了,当 
 诺第留斯号航行在起义反抗的克里特岛海中的时候,尼摩船长送出去的数百万金 
 子是给谁的!
 
  -- 那管高山流水,只盼月黑风高
 都说读书人有脑,我怎么就不是呢,有也是歪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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