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hongxiangri(红向日葵) 
整理人: kados(2002-12-19 22:28:2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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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阿迪达斯
 
 坐在理发店里,看着从剪子之间散落的头发,落在那店子洁白的大理石面上,显得格外的红。
 理发师挑着后面最后一篓长发轻轻的滑下来在适当的地方伸过剪刀的时候,明恩终于发出了一个声音。
 “把它留下吧。”
 她的声音让这个店里的第一把剪刀落在了地上,理发师凝望着镜子里白晰的面孔,想要得到一些解释或是别的什么,只是那张脸并没有起什么变化,除了刚才的声音这个女孩子的脸上找不到别的任何信息。
 “好的,小姐,那么我们就开始染发吧。”
 理发师转身去调颜色。
 终于店里的音乐从郑均的“理想”变成“苍天在上”的时候,明恩抬起了头,看着对面镜子里映出的面容,原来自己的脸真的像朋友说的一样白,嘴唇像医生说的一样贫血。如果此时她出现在医院的精神科,相信那里的主治大夫肯定会大骂护士没有尽到责任,让如此严重的患者到处游荡。
 突然明恩从镜子里看到了贺磊的脸,还有他那双红黑相间的阿迪达斯鞋。他就站在门外,看着一直盯着镜子看的明恩。当明恩把眼眸从贺磊身上转到镜子的时候,她竟然发现这面镜子已经映不出自己。
 明恩把钱放到理发师的手中,走出店门。
 理发师对店里的同事说这个女孩儿的发质出奇的好,只是除了头发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感。同事们说他心理变态,恋着人家小姑娘。
 走在喧闹的街头,来来往往的车急速的行驶着,一阵阵的风怎么也带不走明恩眼中深深的忧郁。
 贺磊默默的跟在她后面,他用那又阿迪达斯踩着明恩的脚步。他知道她不会自杀,但是她飘荡的样子让他心里的疼越来越沉。
 “明恩,我明天要去边缰了。”
 “你走吧。”
 那一天明恩这样对施宇说。
 施宇走了。
 明恩在这样飘荡的街上也过了七百多个日子,贺磊就这样跟在她后面,虽然知道她不会死。
 只是不死的是她的身体,灵魂老早就在那个清晨从云端跌入山谷,粉碎得让贺磊怎么努力也拼不出样子来了。
 明恩回过头望着贺磊,贺磊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明恩的眼神漠然的看着他。
 “我只是想看着你,不会靠近你的。”
 明恩把放在外面的左手也放进口袋里,继续向前。
 贺磊继续跟在她的后面。
 明恩停在那个叫“老地方”的西饼屋对面,坐在路边的栏杆上,双脚荡来荡去的,歪着头看着那些从西饼屋里进出的人们,曾经那么诱人的“拿破仑”糕点现在让明恩看起来比贺磊那个硕大的脑袋还让她不能接受。
 贺磊把一瓶农夫山泉放在明恩手里,然后急匆匆的退到她身后的角落。
 看着明恩走进房子,贺磊骑着自己那辆破旧的车子消失在黑黑的巷子里。
 窗口出现明恩的身影。
 上午十点,贺磊倚在对着明恩窗户的树下,房间里悠悠的传来熟悉的旋律。
 “我们的老地方
      无需多言的温暖的角落
      被紫环包围着的老地方
      时间是个顽皮的东西
      两心的若迹若离
      太多的时候感觉不到你
      终于走了
      曾经的角落依然
      回首时却看不清
      老地方已经不再老
 ------------或者
 或者是太老了。”
 贺磊听见音符后面同样熟悉的明恩的心碎。
 打开门,明恩看到放在门口的白玫瑰。
 明恩什么话也没说,上了贺磊的车。
 “我接到施宇的电话,他说他现在很好。”
 明恩把头靠在贺磊的背上。
 “施宇说希望能听见你的声音,所以你要继续你的创作。”
 明恩搂紧贺磊的腰。
 来到湖边,明恩坐在习惯的那棵树下,贺磊拿出口琴随着风吹着明恩喜欢的“花房姑娘”
 “粉红色怎么样?”
 明恩将脸埋在又膝间。
 “你的头发染了不到三个月。”
 “送我去理发店。”
 
 明恩走出理发店的时候贺磊已经带上了一副深蓝色的眼镜。
 
 明恩拔了电话线,电话铃竟然响了一个上午。
 终于她的门被贺磊从外面打开,明恩疑惑的看着满脸是汗水的他冲进门。
 “明恩,施宇明天要回来了。”
 “啪!”
 明恩甩了贺磊一巴掌,空气中散发着贺磊身上的汗味。
 
 明恩站在医院手术室的外面,看着已经灭掉的灯,痴痴的走进去,看到那张被白布覆盖了的床。
 “贺磊。”
 明恩得不到回答,只是那又阿迪达斯的鞋是贺磊的。
 
 施宇并没有从边缰回来,明恩却听到了他的声音。“明恩,你先不要挂电话!我给你寄了一首词,记得把曲子普出来。一定。”
 施宇不知道明恩已经完全失去了听力。而在贺磊出殡的次日,她的声带也被医生喧告永久性沉睡。
 
 “很爱很爱你
 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消失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默默无语毫无指望的爱着你
 我既忍着羞
 又忍着嫉妒的折磨
 一直那么真诚的
 那么温柔的爱着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很爱很爱你 真的”
 
 信的落款是贺磊。
 
                          2002.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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