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ana86(公主) 
整理人: dianababy(2002-07-19 09:49:5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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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不喜欢上海,他说上海上海太拥挤了,所有的人都行色匆匆。 
 
   那为什么赖在上海不走了? 
 
   喜欢上海的夜色,一种沉沦的美。 
 
   难怪你昼夜颠倒。叶启是我所认识中最洒脱的一个,他没有理由不洒脱,银行户头里那几十万可以风雅好几年。 
 
   你是个幸福的人,我声音不无酸意,可以夜夜笙歌,还不用看别人眼色。 
 
   这是我母亲的用一生换取的,叶启淡淡的笑着。 
 
   我见过他母亲的照片,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这样的女子注定是个传奇,叶启的父亲另有家室,所以千言万语只能以叹息收场。其间的起承转合叶启亦不甚清楚,他只知道十二岁那年,在一张庞大的遗嘱里分得了一笔为数可观的款项。 
 
   我对于美丽的女子向来有孜孜不倦的好奇,你母亲的死因是什么? 
 
   心脏病,我从来不知道她心脏不好,叶启抽着烟,当时我十八岁,办完葬礼后接到复旦的录取通知书,结果在上海一过就是八年。 
 
   亏你还是知识分子,不出来为社会尽尽绵薄之力,只知道享乐主义,该杀。 
 
   我出来做国家栋梁,你这等庸才摆哪里去?到时又要嚷嚷道,你叶启不做会饿死啊,干嘛出来抢饿碗? 
 
   我为之气结。 
 
    
 
   周末秀水约我逛街,小白快过生日了。 
 
   你家小白最喜欢什么? 
 
   女人,秀水苦笑着,不同款式,不同风格的。 
 
   我拍拍秀水的肩,年轻男人就是这点不好,左顾右盼,唯恐自己不博爱。 
 
   给他买个打火机,随身之物,不想起我也难。秀水浏览着精品柜里的打火机,五分钟后买下了最贵的一个。 
 
   我不禁叹气,她在小白身上的投资无疑是肉包子打狗,小白是男人中顶没良心的那种。 
 
   每天都忙忙碌碌,好像有做不完的事情,他到底在忙什么。 
 
   秀水平静的说,忙着花钱。 
 
   我紧张起来,你的钱? 
 
   秀水摇头,我积蓄有限,又不是特别大方,你知道上海有钱的女人太多了。 
 
   的确,小白很招人喜欢,介乎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边缘气质,眼神邪气,五官漂亮。 
 
   我买了条灰色的领带,秀水说意扬好像喜欢有条纹的啊。 
 
   我笑笑。 
 
   意扬最近怎么样,听说又升职了? 
 
   升职了啊,很好。 
 
   秀水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不知道? 
 
   我又没有成天跟在他身后,督促他奋发向上。 
 
   意扬是做丈夫的上佳人选,好好把握。 
 
   嗯,我等着做锆命夫人。 
 
   我和意扬是大学同学,他没怎么用心追求,使了几个意味深长的眼色,我心领意神会。于是大家坐下来谈柏拉图,谈萨特,渐渐的天黑了,月色迷人,不含情脉脉也难。 
 
   意扬风头甚劲,到哪里都是振臂一呼从者如云的人物。幸好他忙得不可开交,不然我和那帮环肥燕瘦可有几番捕杀了。 
 
   毕业前夕,意扬父母到上海来和我父母会晤,洽谈甚欢。由此我和意扬的关系万事俱备只欠佳期。 
 
   意扬说,不管以后如何,我们都会在一起。 
 
   在遇见叶启之前我对此深信不疑。不嫁他,嫁谁去,相识多年知根知底,耗上的青春总算得了一个正果。他不娶我,娶谁去,这几年他身边站得最稳的舍我其谁? 
 
    
 
   叶启是那种令人舒适的男人,谈笑风生,斯文得体。在这个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的都市,唯有他置身局外,坐看云起,一派悠然。 
 
   叶启只看碟片,他说电视是个垃圾箱,各种东西不由分说的闯进视线。 
 
   我反驳他网络也是如此,可你还一天到晚乐此不疲? 
 
   他笑着,我就是喜欢在网上受罪。 
 
   我啧啧有声,好个不讲道理的男人。 
 
   他无耻起来,道理是什么东西,我自己便是真理。 
 
   我也笑起来,那你便是赤裸裸的。 
 
   打住,我已经看到你眼睛里的绿光了。 
 
   他正好穿着西装,于是系上我送的领带。 
 
   我喝彩道,好,很好。 
 
   叶启面有得色,他一向标榜自己玉树临风,是天生的衣架子。 
 
   好一个衣冠禽兽,我眨眨眼睛。 
 
   他扬起手,以为我会避开,我却知道这不过是个姿势。结果手轻轻的落在我的肩头,四目凝视足有一个世纪,他揽我入怀。 
 
   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 
 
   三个月前我们相识于网络,聊了五个小时,决定见面。 
 
   他站在我面前时,外滩的夜景朝后退,隐去了,失色了。 
 
   我想拥抱他,他有着不同寻常的亲和力。他的眼睛,他抽的烟,他的黑风衣。 
 
   一定见过你,在哪里,在哪里,我记不起。整夜我恍恍惚惚,惴惴不安的欢喜着。 
 
   预感到会有故事发生,可我不知道会不会颠覆已经定局的幸福,也不知道这幸福可不可以被取代。 
 
   叶启是我的夜色无边,我撞进去,丢失了自己。 
 
    
 
   叶启叫她Daisy,这是个美丽的名字,有翩翩起舞的姿态。 
 
   她穿着叶启的蓝衬衫,脚搁在桌上,弯曲的长发肆意零乱着。 
 
   叶启在和我讲话,Daisy花枝乱颤起来。叶启唇角含笑,看着我。 
 
   然而我挤不出敷衍,伪饰是件自欺欺人的事。 
 
   一个人在准海路上慢慢的走,一直走,直到天色昏沉。 
 
   随便进了家西餐厅,我要五成熟的牛排,他们却给了我全熟的。 
 
   这不是我要的,不是。 
 
   泪水慢慢滴落,音乐贴在耳际,世界一片空荡荡。 
 
   午夜时分,叶启打电话给我。 
 
   他简短的说,上网来。 
 
   我要睡了。 
 
   不,你睡不着,我在网上等你。 
 
   他挂了,我迟疑了片刻,冲了杯黑咖啡,开始拔号。 
 
   他的头像闪烁着,你是否需要我的解释? 
 
   这取决于你。 
 
   霎时,你要的我没有。 
 
   我要什么? 
 
   你要幸福。这太难了,我顾不了你。我们相互欣赏,或者说喜欢,可是仅止于此。 
 
   我的心一寸寸萎谢,一寸寸碎裂。 
 
   Daisy更加适合我,互不拖欠,结束时一笑了之。你可以吗,霎时?我不要你伤心。 
 
   我一口饮尽杯中的咖啡,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叶启,你像一个在森林嬉戏又害怕动物凶猛的孩子,你渴望燃烧又恐惧失火。 
 
   是,我更担心自己受伤,叶启承认,母亲死后我不再对任何人敞开。 
 
   别人一旦了解你,你就没有安全感? 
 
   霎时,我希望和你的关系能够自由点,不受束缚,随心所欲。 
 
   我不能,我宁可窒息。 
 
   打完这句话,我关闭了电脑。 
 
   眼前暗了下来,叶启没有打电话来。我知道他不会,飞蛾扑火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爱又如何,爱又如何,这华丽的奢侈品,现实的手轻轻一推,便粉碎。 
 
   我之于叶启并非必须,他的俏皮话自有别的女子去做解语花。 
 
   正如他所说的,所有的人都行色匆匆,这是个充满过客的都市,没有谁一定要留在谁身边。 
 
    
 
   以为秀水能给我安慰,哪知她的生活更是一片狼籍。小白一夜豪赌,欠下一笔巨款,逃得无影无踪。 
 
   我去的时候,秀水正对着两个男人大声说,我不认识什么白瑟,从来不认识这个人。 
 
   其中一个男人说,可他确实住在这里。 
 
   秀水一脸怒容,见鬼,他住在这里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了,还是哪只耳朵听到了,要不要现在进来搜查? 
 
   她把门狠狠的拉直,你们留张名片下来,或者一起去公安局走一趟,莫名其妙的上门来要钱,不是敲诈是什么?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转身离开。 
 
   我从来没见过秀水如此泼辣,她一向仪态万方。 
 
   你看上去很憔悴。 
 
   秀水苦笑着,我得搬家,换手机号码,那帮人要是追到公司来了,我还得考虑换工作。 
 
   小白现在人呢? 
 
   蒸发了,不奇怪,我现在都忘了怎么认识他的了。他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塌糊涂,真要命。 
 
   我沉默着,都是过客,小白与秀水互为过客。 
 
    
 
   九月份我嫁给了意扬,婚礼很简单,简单得仓促,仓促得可疑。 
 
   母亲说你们到底怎么了,以前是一拖再拖,现在却火烧眉毛。 
 
   公公婆婆说,只怕委屈了霎时。 
 
   怎么会,父亲笑着,简约主义,很好,我赞成不要过于铺张。 
 
   其实,我不过是为了一个名份。 
 
   告诉自己行色匆匆的都市哪里是自己的位置,累了,倦了,可以躲一躲,安稳是恰如其分的温暖。 
 
   秀水凑在耳边笑语盈盈,霎时,嫁得如意郎君幸福吗? 
 
   眼睛湿了,我听见自己说,是的,我幸福,非常。 
 
  
 
  
 
 
  ----   如果离开我 是为了解脱  
 那么请你别管我  
 如果离开我 是因为爱我  
 那么请你别放开我  
 我不怕什么艰难 不怕什么龊跎  
 只怕你从我生命中消失  
 我只要在你怀中安坐  
 我不要什么承诺  
 只要你永永远远的爱我  
 用尽你一生来许诺  
 只要你还喜欢我 哪怕什么风浪也能闯过  
 不管我有多么软弱  
 只要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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