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zl63(竹立)
整理人: zyw711(2002-03-29 22:56:5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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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束缚
温和地，但必须怀着不可抗拒的意志从束缚着我的桎梏下解放我自己。
——摘自惠特曼《草叶集》
1
逃出束缚
逃出一切有形和无形的网络
逃出家庭和学校的羁绊
逃出旧道德的篱樊
逃出时间和空间、年龄和性别、种族与阶级的局限
逃出习惯与制度的栏栅
逃出概念的陷阱
逃出人为的牢笼与围墙
逃出偏见、逃出困惑、逃出视野、逃出音域
逃出物体自身的惯性
逃出人类思维的盲点
到无穷无尽的宇宙中去
到无拘无束的大自然里去
到时光与空旷的尽头
到想象难以到达的领域
到电子显微镜看不见的微观
到宇宙飞船不可企及的高度
到神秘莫测的意识的底层
到礼仪和法律禁止的地方
2
你以为只要死抱着一个信条就无往不利了么
你以为你过去的经验是神圣不可逾越的么
你是否改变了对青年人的看法，青年人是否也改变了对老年人的看法
你是否学会了用宽容的眼光来看待陌生的事物
对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的现状你是否已经表示了足够的理解
在急剧变化的今天你是否已开始有所适应
3
看这个把自己装在套子里的人
他的言语和行动总遵循着一条可笑的轨迹
没有思想、没有个性、没有即兴的创造、没有感情的流露
僵化、痴愚、固执、偏狭
与时代隔绝，小心翼翼地回避一切风险
始终恪守着祖训
始终是步履迟缓
但我却放任自己不受约束
无论在何种大庭广众之中我都不允许失去“我自己”
在众口一词的场合我只发出自己的声音
所有的事物只有经过我自己的手的检验才能鉴别真伪
4
太阳是否依然和我们亲近要经过我的检验
行星和恒星是否还安于它们各自的位置要经过我的检验
动物和植物是否还象从前一样和睦相处要经过我的检验
在漫长的岁月中，河海和山岳是否变换了自己的角色要经过我的检验
死亡是生命的终结还是开始要经过我的检验
灵魂依附于肉体还是肉体依附于灵魂要经过我的检验
经过我的检验，风暴不再是邪恶的，它与我的内心达成了某种默契
经过我的检验，平凡的草叶成了我精神上最亲密的同志
经过我的检验，上帝只是我童年时代一块玩耍的小伙伴
经过我的检验，真理和谬误原本是一对孪生的姊妹
经过我的检验，万物都找到了自己存在的证明
5
一个女人转过脸来向我凝望着
她全身裸露，侧身站在树荫下
面容纯洁、安祥，不谦卑也不骄矜
周身的每一条曲线都如此完美
我思忖着是否应该侧过脸去或转身走开
但我并没有这样做
我毫不掩饰地端详着她匀滑的腰身
另一个女人正坐在门前藤制沙发上梳理长发
一条秀美的大腿弯曲着，斜靠在另一条同样秀美的大腿上
我看见她的两个小小的乳头由于周围白皙皮肤的衬托而显得更加红润
我平静地走过去，就坐在她的对面
发誓要根除人们头脑中隐蔽得很深的对肉体的羞耻心和罪恶感
6
哦，生存的欲望；哦，男人和女人交合的欲望
哦，在大街上看到一个擦肩而过的天使般的少女忍不住频频回首
哦，肚子空空时对饱餐一顿美味佳肴的渴求
渴望占有那本极其珍贵的书籍
渴望赢得一场爱情角逐的胜利
渴望拥有属于自己的公司
渴望找到一个收入丰厚的工作
渴望出国留学和旅游
渴望得到一张大学毕业文凭
啊，天哪，我是不是中了百万元的头奖
紧紧抓住听筒，渴望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儿子的娇语
渴望成为少男少女崇拜的偶像
渴望在身罹绝症时可以没有痛苦地死去
渴望写出一部真正无愧于伟大时代的伟大作品
在自己心爱的男人或女人面前，恨不得俯下身去亲吻他（她）脚下的泥土，恨不得为他（她）去死
在生活沉重的压迫下，渴望早日得到彻底的解脱
我宣布所有的欲望彼此平等而没有高下之别
我宣布所有的欲望都应该而且能够得到满足
7
我会自投罗网吗
我在尝到冒险的刺激后，还会安于平淡乏味的生活吗
我还会听从“父母在，不远游”之类的陈腐说教吗
我会因为失去得太多就放弃努力了吗
（其实我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
只要你苦苦相求，说“别离开我”，我就不再出去闯荡了吗
只因为你是昨日的我，我就不能割舍我们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了吗
8
门和窗是否都已经打开了
篱笆和院墙是否都已经推倒了
道路上的各种关卡和禁止通行的告示是否都已经拆除了
桥梁是否都已经连通，车辆是否都已经检修完毕，沉船是否都已经打捞了上来
机场的跑道是否都已经开放，航线是否都已经确定好了
被暴雨和泥石流毁坏的电线和铁路是否都得到了抢修
河面上的冰是否都已融化，淤塞的河道是否都得到了疏浚
通信联络是否都已经畅通无阻
工厂里的机器是否都运转正常
夏天来临时，蝉是否把它的壳留在了树上
蛇是否已在岩石上蜕去了它长长的旧皮
飞蛾是否咬破了囚禁它的茧自己跑了出来
蜗牛是否又从硬壳里探出了它的头和触角
乌龟是否还背着沉重的甲胄在缓缓的挪动
海豚是否已进化到可以离开海洋到陆地上生活
9
有人对我说无知是一种束缚吗
那我同样会告诉你，过多的知识也是一种束缚
多余的知识就象额外的负担、自缚的蚕茧
学富五车意味着失去承载的空间
我立足长远
而不只停留在现在
“昨天”和“过去”都不是我的词汇
我把建好的一切又推倒了重建
决不让它拖住我行进的脚步
地球上任何一个城市都不可能长久地留住我
我只停留片刻，然后匆匆离去
10
你们，从山岩上冲泻而下的瀑布哟
你们，挟裹着泥沙和树木咆哮着向下游冲去的河流哟
你们，大海哟；你们，不惜粉身碎骨一次又一次扑向岸礁的排浪哟
你们，从火山口喷发出来的炽热的熔浆哟
你们，飓风哟；你们，暴雨与冰雹与雷电哟
你们，男人和女人哟
你们，各行各业的工人和农民哟
你们，普普通通的市民和小贩哟
你们，象蚂蚁一样密集的难以计数的人群哟
你们，无处不在涌动的无法遏止的人流哟
我知道你们当中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我知道你们曾经不止一次地把它释放出来
并且还在蓄积着，等待下一次释放的机会
11
我容纳百川，不遗漏每一个原子
我综合所有的信号，我汇集万物的精华
吐故纳新是我的性格，包容一切是我的胸襟
我不再只属于某一个具体的人
不再只属于某一个城市、某一个国家
甚至不再只属于某一个民族、某一个时代
我漂浮在空气中、溶化在水滴里
我和河流一起流动，和蒸汽一道飞升
然后又凝成无数点雨滴
洒落在地球上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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