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sxianer(仙儿) 
整理人: wuweihk(2002-02-23 04:01:0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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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是一所公寓房子。”
 “有没有空着的出租?”
 这是《红玫瑰与白玫瑰》里的王姣蕊与振保。
 她是泼辣的、有媚惑力的。
 “她穿着一件曳地的长袍,是最鲜辣的潮湿的绿色,沾着什么就染绿了。她略略移动了一步,仿佛她刚才所占着的空气上便留了个绿迹子。衣服似乎做得太小了,两边迸开一寸半的裂缝,用绿缎带十字交叉一路络了起来,露出里面深粉色的衬裙。那过分刺眼的色调是使人看久了要患色盲症的。”
 认识振保之前,她的爱是泛滥的。
 “她的一技之长就是耍弄男人。”
 他久久地注视着弹奏着《影子华尔兹》的她,“眼睛里生出泪珠来,因为他和她到底是在一处了,两个人,也有身体,也有心。”
 可是,他是只愿意享受快乐的,那是时刻用无耻来折磨的快乐。
 她却认真地爱起来,要嫁给他。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而衣服是要得体的。
 他骇然遁逃。这样的女人娶不得!
 男人骄傲的选择权利,男人可悲的虚荣!
 而女人却因为爱豁然清醒了。
 “自从你起,我才学会了,怎样,爱……”她在多年以后的车里讪讪地对他说,“年纪轻,长得好看的时候,大约无论到社会上做什么事,碰到的总是男人。可是到后来,除了男人之外总还有别的……总还有别的……”
 淘淘流下眼泪的,却是他…… 
 是什么使得她顿悟了呢?是爱吗,是婚姻吗?
 嫁的,最终却不是最爱的人。
   
 “现代婚姻是一种保险,由女人发明的。婚姻对女人便异常的重要”。
 张爱玲是赞同这样的说法的。
 不然,她笔下的女性对于婚姻为什么都一样的执著呢?
 怯怯的身材,红削的腮颊,幽怨的眼睛,柔弱的声音。
 这是白流苏。
 《倾城之恋》里,一个从腐旧颓败的老宅里走出来的女人,一个机遇,让范柳原垂青于她,却只是因为,她是一个爱低头的女人。
 “他需要娼妓、情妇,却不要妻。因为婚姻需要虔诚,他没有。”
 “本来,一个女人上了男人的当,就该死;女人给当给男人上,那更是淫妇;如果一个女人想让男人上当而失败了,反而上了人家的当,那是双料的淫恶,杀了她还侮了刀。”
 可她只能用残剩的青春作命运的赌注,来换取终身的保险;她必须铤而走险,忍无可忍却仍然是一腔委屈地一次次奔向他。
 只为了心中最平凡的归宿。
 可他是要去英国的!
 他们原本是没有结果的。
 却是香港沦陷的炮声成全了她,虽然,他们的城市倾覆了……
 又是一个没有爱的婚姻!   
   
 “我不喜欢壮烈,我喜欢悲壮,更喜欢荒凉。”张爱玲如是说。
 是没有爱吗?是不信爱吗?还是因为她的他呢?有过不该不能不舍的爱的。
 也写过爱。
 那是《沉香屑·第二炉香》里英国教授罗杰与愫细的婚礼。
 “她前生所做的这个梦,向她缓缓走过来了;裹着银白的纱,云里雾里,向他走过来了。……随后就是婚礼中的对答,主教的宣讲,新郎新娘和全体证人到里面的小房间里签了字,走出来,宾客向他们抛洒米粒和红绿纸屑。”
 “你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你的眉毛……这样。”她把两只拇指顺着他的眉毛慢慢地抹过去;
 “因为你的眼睛……这样。”又顺着他的眼眶慢慢抹过去。
 他们吻、吻、吻……
 但,结局,还是悲剧!
   
 人世间,没有爱了吗,还是不再相信爱情?
 那过往的时代里,“一寸寸都是活着的女人”,为我们讲述的就是这样的故事吗?
 执著到偏激,而生命却依然是自顾自地走过去。
 走过去的,全是凄荒与凝重。
   
 生命无常。爱情无常。
 缘聚缘散。情深情浅。
 这就是她要为我们指出的前景吗?她活在属于她的年代里,却将我们的世界看得通透!
 可是,如果没有了爱情,那么生命或长或短,还有什么区别吗?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那么现在,现在,转眼之间也会变成许久以前了……
   
 好在,玫瑰还是有的。
 玫瑰依旧粲然地开放着,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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