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ingup(扬羽) 
整理人: sweetarain(2001-10-29 12:27:2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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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城区有个好象很有意境的名字--海蝶。
     海中的蝴蝶,是这样的吗?还是我会错意了?那弱小的生灵如何在层现错出的汪洋中沉浮?
     不过,不管如何,我还是在这里住下来了,不是为了这个名字,只是被这里的清新所吸引。
     由于是新城区的缘故,"海蝶"的绿化做得非常到位,住宅区同工业区保持距离,而最值得一赞的就是那条条平直的林荫大道,干净宽敞,车少人少,晚饭后散步实乃人生一大快事也。
     真的,在这个繁攘的大都市,能觅得这一方净土,实属难得,我当然不愿错过。
 
     我定居下来的那条街也有个挺好听的名字--映帆。
     我的新窝在"轩榆居"的第七层,搬进去的第一天,就遇见高中时的同学华莎。
     八年不见,她竟然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尖叫着冲过来作势要拥抱,吓得我赶紧躲进屋中,差点没让她的可爱的鼻子吻上防盗门。
     幸好,幸好还有一点理智让我没太失礼。
     我尴尬地笑笑,打开门让她进屋,赔礼般地连声夸她又漂亮了,而她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地照单全收了。
     话说回来,高中时代的华莎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倾学校还是绰绰有余的,一大堆老的嫩的男生跟在她后面悠转,她也乐在其中。
     但此刻眼前这位浓妆艳抹的小姐我可不敢恭维了。
     "喂,你看够没有?"华莎瞪我。
     我骇笑,收回视线,招呼她在客厅坐下,转身想进厨房冲咖啡侍侯她,却又被她叫住了,"姬,先别忙,我带你去外面喝。"
     "外面不如自己做的好。"我道,读书时我同华莎的友情就是建立在咖啡上的。
     "你先别主观,我的介绍哪次让你失望过?"
     想想也对,便跟着她走了。
 
     虽说同华莎相别八年,但却毫无代沟,一路上听她滔滔不绝,没甚兴趣也不至于太无聊,反正我习惯也乐于做听众。
     有点庆幸她介绍的咖啡厅就在"轩榆居"对面,她刚讲到她大一考升学试就到了,她也乖乖闭嘴了。
     咖啡厅叫"酒调"。
     门面装修很平凡,里面的装潢也无甚新意,但一系列的藤织桌椅却是我心头好。
     "感觉如何?"一坐下,华莎便问我。
     "桌椅不错。"我老实回答。
     "不是这个啦……我是问,这里的人如何?"
     "人?什么人?"我一头雾水,抬头环顾一圈,"哪里有人?"
     "你……"华莎正要冒火,一位WAITER走过来很有礼貌地递上MENU,道:"两位小姐要喝点什么?"
     语气中带着笑意,我所喜欢的服务态度。
     我不再理会华莎,接过MENU看了一眼,叫了蓝山。
     "一样。"华莎对他很媚地笑了一下,然后目送他走回柜台。
     "他就是你说的人?"我有点明白了,笑看她。
     "其中之一。"华莎神秘兮兮的,"知不知道,这里什么最出名?"
     "什么?"
     "帅哥。"
     "别告诉我这里是经营那种服务的黑店。"我马上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你想到哪里去了?"华莎轻敲我的头,"人家做的是正经生意,只不过,这里的WAITER一个比一个帅。比如说刚刚那个,很象金城武吧?"
     "恩,有点。"我汗颜,刚才根本没有注意那个声音会笑的WAITER的脸。
     说话间,那个WAITER又走了过来,手中的托盘有两杯咖啡和糖奶。
     我这次记得打量他的脸,恩……是挺帅,再看华莎……天,真担心她那两颗眼珠会掉出来。
     我没好气地摇摇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差点没喷出来--这,这算哪门子的咖啡!苦茶还差不多!
     我皱眉看向华莎,她却早已到前线柜台同那个帅WAITER搭讪去了。
     这女人……!
     算,当做一次善事,结帐走人!华莎……不理她了~!
     我又瞪那"蓝山苦茶"一眼,正要站起身,面前华莎刚才的位置却有人坐下了。
     我抬头,恩,不是什么帅WAITER,却有一双很灵活的眼睛。
     "小姐,不介意吧?"
     我笑,想不到还有男人会来搭我的讪。
     "请便。"
     "我叫恩索。"他递上名片。
     我略看一眼--CJ律师事务所总裁助理。
     我马上明白了,什么搭讪,分明是陛斯迈派来的。
     他这次效率不错,才一天就找来了。
     "你上司还好吧?"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原来陛斯迈还有我没见过的人。
     "当然好,没人管他可以尽情吃喝玩乐,逍遥自在,快活似神仙。"恩索一脸奸诈地笑,好象很有把握他会奸计得逞。
     才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开心就好,我算是功成身退了,你告诉他不用担心我,我自己会照顾自己。"我说得十足一个被抛弃的怨妇般,就差没滴眼药水来场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姬小姐……"
     "你不用多费唇舌了,我明白的。麻烦你帮我结帐。失陪。"我站起身,不再留余地地走向门口,恩索也没再多言。
     算他识趣。
     我正满意地推开"酒调"的玻璃门走出去之际,却再也笑不出了。
     陛斯迈。
     在我面前。
 
     "别来无恙。"他笑得比恩索还奸诈,真想一拳打歪他的嘴。
     唉,想想而已,我做不到的。
     他整张脸最好看的就是那张嘴,歪了太可惜。
     我干瞪着他,不出声。
     也忘了华莎还在我后面的咖啡厅里。
     两秒后身后就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哇--陛斯迈!!我没看错吧???"
     华莎冲出来抓着我的手臂拼命摇晃,"姬,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废话!
     我心中暗骂她一句有病,挣脱她的魔爪,道:"没看错,正是那个混蛋~!"
     "哇呼--"华莎马上撇下我,冲到陛斯迈跟前,"嗨,我是华莎啊,还记不记得?你不会不记得的~~我们找个地方叙旧怎么样?"
     陛斯迈看看她,然后求助地看着我,我只当作没看到。
     此种风流人物,应有此报。
     想当年我三人同班时此君无女生不沾惹,却始终无一有“名分”的女朋友,极尽拈花惹草之能事。
     遇到华莎,算是克星。
     “对啊,你们难得一见,理应好好叙旧,我不做电灯泡,就此别过。”我忍着笑意道,赶快撒哟啦啦走人也,陛斯迈此刻绝对不会追上来,他从来不对女人说不。
     古语有云“英雄难过美人关”,陛斯迈算不上英雄,华莎还是个当年的美人。
     撇下他们回到我那仍然是一团糟的小窝,躺在沙发上就不愿动了,反正陛斯迈迟早会找上来的,我什么邋遢样子他没有见过,他自会亲自动手帮我收拾。
     想到这一层,我不禁有点想笑,呵呵,这个了不起的陛斯迈,到头来还不是唠唠叨叨的住家男人一个。
     他的第一大喜好是烹调,这点应该只有我一个知道。
     恩,会喜欢烹调的男人是个好男人,那陛斯迈是个好男人罗~。
     其实他没什么不好的,有责任心,顾家,有口齿,聪明,事业是自己干出来的,有财,帅,有风度,还很幽默……哦,怪不得他如此风流,原来这个男人有这么多优点。
     嫁给他应该会很幸福吧。
     我笑出声来,想象不出他结婚的样子。
     有种人生来就是注定要风流一世的,他就是。
     我翻个身,蜷缩在沙发中不觉睡着了。
 
     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天色黯然,凉意袭来。
     我倒不是冷醒的,身上早已盖了一条毯子。
     如我所料,那家伙找来了。
     厨房飘出阵阵饭香,我起身,发现屋中俱已有条不紊,一如既往的“陛斯迈风格”。
     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有这样一个男人做我的灯神。
     正当我感动不已之际,陛斯迈端着两碟热腾腾的东西走出来,见我醒来,道:“过来吃饭。”
     像父亲的感觉。
     我懒懒地移到饭厅坐下,他已摆了满桌的饭菜,最普通的菜式,蒜蓉菜心,薯仔肉丝,番茄炒蛋,芋头扣肉,冬瓜鱼头汤,但他做出来的,总觉美味绝伦。
     幸福,呵呵,好幸福。
     我陶醉地抬头看他,“陛斯迈,向我求婚吧,我要嫁给你。”
     他笑,“你的胃最容易收买。”
     “你是最伟大的厨师。”我心虚。
     他在我对面坐下,满意地看我的吃相,“姬,我不能想象你一个人的生活。”
     “是你宠坏我。”
     “你真的会嫁给我?”他突然认真地问。
     我哈哈大笑,用筷子敲他的头,“陛斯迈,你不会结婚的。”
     “除非你嫁。”他说的像真的一样。
     “我也不会结婚的。”除非你娶。
     我心中暗道。
     “好吧,算了,姬,什么时候跟我回去?”他做投降状,终于转入正题。
     “我打算长住。”我看他。
     “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少来了,你那古老的台词我也会背。我已经决定了。”我继续消灭着他做的饭菜,唔,人间绝品。
     他不做声,梢后又道:“这里有两间房间,一间你睡,但另外一间你已用来做书房。”
     “对啊,又如何?”
     “你要我睡饭厅?还是浴室?”他一脸委屈。
     “谁说要同你住?”我瞪他。
     “你一向同我住。”他耍无赖,“都差不多十年了,你叫我怎么能够习惯一下子离开你的生活?”
     “你说话别暧昧,外人误会我同你同居。”
     “我们不是吗?”他笑得像贼。
     “洗完碗快滚!”我把碗筷往他面前一推,看电视去。
     他也还真听话,乖乖收拾掉一桌子残局。
     我几乎觉得自己过分绝情,他对我太好。
     幸好只是几乎,他对我越好,我对他的依赖性越强,对他的要求越不能拒绝。听他刚才怎么说,“我不能想象你一个人的生活”,对,没了他我会死。
     就看我怎么死。
     陛斯迈,原谅我,我不想死在你的温室中。
 
     我同陛斯迈从初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然后进同一间高中,再然后,我考到上海读大学。
     我家中算不上富有,但老爸老妈都是工作狂,无暇理会我,便请一位老妈子照料我,从我出生开始便过着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本不是什么千金却养成一副刁蛮任性的脾性(这是陛斯迈说的……),突然要离开家里出去自力更生简直是要我的命!!
     大学里的宿舍不堪入目,我无法想象如何住人,死活不搬进去,幸好老天有眼,在上海又遇见陛斯迈,那时同他交情就已不浅,于是很理所当然地强占了他一半的房子。
     陛斯迈没有继续读大学,我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早出晚归在忙些什么,反正我读我的书,各自为政,互不干涉主权。
     但是就是从那时开始住他的吃他的用他的,完完全全变成一条吸取他身上养分生存的寄生虫。
     父母是绝对放纵我的,我的事他们没兴趣知道,只要确定我还活着便足够了。
     当然就算他们知道我同陛斯迈住也不会怎么样的,他们认识陛斯迈,而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君子,十成的君子。
     我毕业后就参与了陛斯迈的事业,做他的私人秘书,其实没什么好做的,只是帮他处理大量的文件,搜集资料,安排他的行事历,跟着他到处跑。
     那时,我还很天真地以为他真的是正正经经的搞他的律师事务所,虽然我曾经怀疑过,他怎么看都不像正经的人。
     陛斯迈自己本身不是律师(他当然不是的),但是交际一向是他的强项,他手下猛将如云,全部一心一意帮他打天下。
     而他自己?
     我直到有天被黑道人物突然袭击才知道,他是黑道上大名鼎鼎的恺撒大帝。
     我的天!原来我一直傍着一个极度危险人物,可笑的是我一无所知。
     我在医院里躺了三天,额角缝了四针。
     我在病房中发誓不再见他,这三天他竟然连个人影也没有,似完全不理我死活。
     到出院那天,他才蒲头,一见我就不由分说拉入怀中,吻我额角的伤痕。
     “对不起。我已经摆平了。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温柔到令人心碎。
     对他的怨气尽数化为乌有。
     之后我更参与他黑道上的活动,他的兄弟个个叫着“大嫂”。
     只有我和他明白我们之间不是那种关系,他是满心歉意,干脆肯定我的地位,等于动用他的江湖力量来保护我。
     他重视我,需要我在他身边,我是他的知己,但不会是情人。
     从那时开始,我一直过得非常安稳。
     
     是什么时候生起要离开他的念头的?
     不记得了,只是最近这两年我一直在策划着,付诸行动了几次,都被他抓回去。
     在他身边生活实在太诱人,但我一定会“死于安乐”。
     等到他哪天突然不要我了,我无葬身之地。
     所以抢在他前面不要他。
     呵,跟得他久了,连带我也变得奸诈起来。
     也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一下,不可能一世做他的附属品。
 
 PS:这么长的帖子通常是没人看的~~无所谓,让我发就好了~:P
 
  ---- 找个有风的地方,放飞心情……
 扬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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