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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veranda2000(万山孤绝) 整理人: kz.lym(2001-06-18 11:13:51), 站内信件 |
| 对于一腔雄心、壮志未酬的男人，年龄就像身后追逐的野兽。耳
边是野兽爪子踩过落叶的嚓嚓声音，脊背是一层一层的凉意，这样的 男人身体斜曲成弓形，紧张奔跑一刻也不敢停留，甚至不敢回头。累 伤的男人发出一声浩叹，想坐下来略微停停，或者伸伸腰杆，捶一捶 发木的小腿。然而，停留的间隙，追逐的野兽从头顶上呼啸而过，虎 视眈眈截住了去路…… 越是临近30岁的年龄，这样的想象越是频繁地出现在男人的梦里。 人们都知道询问女孩的年龄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但人们是否知道， 壮怀激烈的男人其实也脆弱，梦境深处发出羔羊的叫声：妹妹，别问 哥的年龄。 青春是女孩的信仰。因为青春对女孩像欢快的乐章，它意味着光 洁的额头、美丽的容颜，自由地撒娇，频繁地约会和在约会时旁若无 人地接吻。青春留给男人的是什么呢？那些想在这个世界上为自己留 下根据的男人，青春只是意味着最后一次到田野里放风筝的机会—— 自由即将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是准备，像个建筑师，一块砖一块砖在 狭窄的空间里砌出一座刻有自己名字的堡垒。 于是，唇上细软的黄毛刚变得粗硬，一个男人对世界的责任就从 山的背后升上来。男人就像披上了狼皮的羊，被驱赶到名叫“成功” 的道路上，容不得选择，也容不得犹豫回头。 当年一位才华斐然的同学在我们循规蹈矩做“好学生”的时候， 就对大学校园牢骚满腹。他嫌沉闷，嫌没有像“一夜暴富”似的迅速 成功的机会。刚刚毕业，他不给自己等待的时间，毅然辞掉了公职， 一个人下海捞世界。几年的时光我们未曾见面。但印象中他是我们心 里的英雄，应该不像我们活得平平常常，总是觉得还没有开始就被淘 汰。不料几天前他突然来电话，那声音令我不敢相信。他闭口不谈自 己的成就，只是说，又回到昔日的大学校园，面对新一代“孩子们” 的笑脸，觉出了自己的苍老，那些年轻的笑脸对他来说真是——残忍。 我不知道这位朋友是否成就非凡，但我知道他不过30岁刚刚出头—— 这个雄心勃勃的年轻男人这么早就感到了时间的压力。 无论最终成功与否，无论男人的头顶是否罩有光环，每一个男人 似乎与生俱来都带着梦想，于是每一个男人几乎都受到年龄的折磨。 我们的社会多少年来已给男人形成了不是法律条文、但效果比法律条 文毫不逊色的规定，诸如三十而立，三十五级别应是副处，否则前途 就没有了希望……这些来自民间、一代一代沿袭下来的说法，其影响 深入人心，将那些为人生有所设计的男人逼得要跳墙。它们就像一个 个关卡，在你没起步的时候就屹立在远方，等待着你走到它面前的时 候深刻反省：如果侥幸合格，你的心情会稍微有些放松，但穿过那高 高的门楼，短短的隧道，不远处又一道关卡映入了眼帘，容不得你歇 息，你不得不铆足劲儿往前冲；如果没有通过，甚至三十岁了，你既 无事业的根基，也没有能给人“打杂”的高学历，没有人来指责你， 你的感受也不会好过“万箭穿心”。你一边为了男人面子上的尊严故 作洒脱，满不在乎，一边仿佛亲手拿了把刀子在心中一通疯狂的砍斫。 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意识不到自己道德的低下，但他完全可能在咒骂 自己：30岁了，我怎么还是个喽罗，我他妈是不是要废了。 30岁过后的男人往往没有了以前的激情。他们变得稳重、波澜不 兴，人们通常将这种样子称为成熟男人的魅力。但是，在他们“成熟” 的背后有一种淡淡的冷漠，不知他们打定主意是要抛弃这个世界，还 是抛弃自己的一部分。你说不出他们具体为什么而伤痛，但你能肯定 地知道他们被很深很重地挫伤过。时间在30岁男人那里表现得像个魔 术师，转眼之间就判若两人。 被挫伤的男人知道前路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他们再也不会大胆 地喊叫：“我要……”，“我一定……”，“我能……”他们不再向 世界一览无余地暴露自己，而是首先学会了如何小心保护，如何在世 界的威胁来临之前做好防守。当然，这些仍然是那些雄心不灭的男人。 另外一些人，说不定早已雄心变成了随风飘散的灰烬，随波逐流，一 杯小酒一碟小菜，将吃喝拉撒睡当成了生活的全部。你如果试着与他 们提一提往年旧事，他们会禁不住以酒遮面胡吹特侃，最后来一句， “岁数这么大了，混吧！” 树欲静而风不止。希望舍弃了那些劳什子的“梦想与光荣”—— 说浅了，是男人在世界上证明自己的功名利禄，说深了，是生命对自 己的要求——回到小桥流水平常人家，但是，那并不能求得安宁。在 你沉睡的时候，在“铁马冰河”再不“入梦来”的深夜，悄悄地，年 龄的围剿在悄悄地进行，无声无息，等你发现的那一天，你如何后悔 也无力抗争。生活中每一个平常人几乎都有这样的经历：曾觉得自己 不行了，于是放弃，于是节节败退，终于无力地一滴水都能将自己打 个筋斗。 男人是家庭的屏障，再往后退也只能退到家庭的门口，与家园的 围墙连成一体，分辨和抵挡不友善的风风雨雨。世上应该惹人同情的 岂止是女人，别忘了，还有30岁被称为“黄金年华”的男人。他们不 会哭哭啼啼，不会一把泪一把以伤心可怜的模样引起世人对女孩子通 常保持的那种默许：妹妹，哭吧，哭出来会好受点。实际上，男人的 眼泪在我们的社会里与“无能”同名。30岁的男人只能咬紧牙关，肩 膀挺起来用力支撑。 ——要让每一个人都能享受生活的欢乐，我们今日社会的观念太 需要调整，不仅仅要求每个人成功，还需要容许失败，尤其是在被寄 予厚望的30岁。 ——也许更为根本的观念在于，一个人的生命并不能被作为自己 的私有财产。上帝造人时就与人类签约：我们是向上帝 “借贷”生 命的人。当我们走完人生，将自己归还上帝的那一天来临时，首要的 原则是保证生命不曾被我们像牲畜似的奴役，而是我们对生命曾经无 比地虔诚、膜拜、珍惜和热爱，让它每一天都沐浴到光和雨，时时都 新鲜和生动。 如果你不信，就请读一读《圣经》。看看上帝对人类的几次毁灭， 有哪一次是因为人类“无能”、没有“成就”？所有的原因都在于人 类的贪婪、邪恶和无休无止的欲望…… 30岁的男人，在为年龄、光荣与梦想殚精竭虑的时候，当心啊， 我们是需要幸福感觉的人，不是一根筋的畜牲。 ---- 那就这样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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